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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可比拧断他的脖子更有价值

 

早饭?

霍暻勾唇笑了笑,坐进单人沙发,指了指墙上的北欧风格古典挂钟,“现在是十点十六分。你确定不给温爷爷回个电话?还是等他老人家电话打给我?”

“对。爷爷,爷爷…”缇慕惊醒回到现实,慌里慌张去找书包里的手机。

大抵是和花蛇搏杀的后遗症,她肌肉酸疼无力,纤细手臂后面出现大片青紫淤青,连抬手都在嘶嘶抽气,又怕他听见,死死抿进唇瓣,可鬓角鼻尖的汗骗不了人。

叮铃——

一串手机铃声响起,不是从她的包里,是从他的裤兜里。

霍暻似是猜到来人,英宇俊眉瞬间沉落,掏出手机,屏幕显示的名字令他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。

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出狱之后,该如何面对如此一位德高望重,地位尊崇的老人。

逢年过节,他父亲和察颂叔叔,两家人都会从仰光飞到昆明上门拜访。

少年记得读云南警官学院第一天,温爷爷亲手为他整理警服,拍他肩膀笑着夸赞。

「哈哈哈,行啊,小暻也长大了,比你阿爸十八九岁那会儿可白净多了。」

他也记得警校开除大会那日,温爷爷风尘仆仆,连夜从北京禁毒特警总局赶回云南。

毕竟他身份复杂,牵扯甚广,已经不仅仅是一桩警校生以审讯之名滥用私刑,而是一桩东南亚缅泰两国军政高官子弟勾结受贿,企图打开湄公河水路走私巨额军火的国际案件。

更重要的是,他不愧为警校的天才门生,审讯手段和测谎仪于他而言根本起不到效用,最后走进审讯室的是位从小看他长大,满头华发的老人。

审讯室里,温爷爷只说了叁句话:

「小暻,爷爷这辈子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,最难的有两个。」

「一个是十九年前在湄公河金叁角流域,组织反军事贩毒武装的大毒枭糯卡。」

「一个,是你。」

手机铃声不断响动,少年回神,硬着头皮接通电话,沉默几秒后才尊声道:“爷爷,我回来了。”

“好孩子,回来就行,回来就行。”

“缇慕在我这儿,我…”

“孩子,我孙女和你一起,爷爷放心。晚上来家里吃饭,带弟弟妹妹们都来,爷爷老了,看着孩子们多,爷爷高兴。”

?仰光的公子哥儿野心再磅礴,行为再狂妄,也不会在一生缉毒奋战的老人面前出言不逊。

他的礼节礼数周到,向老人回以仰光大金塔下最崇高的祝福:“好,晚上我会带弟弟妹妹去您家拜访,愿神佛保佑您身体康健。”

“好,好。”那边的老人应声挂断通话。

没有指责,也没有教训,更多是一位老人对孙辈的关怀。

收起手机,霍暻只见少女拘谨站在一旁,她的脸上似乎怕他,却又带着几分倔强的乖张。

她不想让他看到手臂的淤青,将手背到身后,静静等他打完电话问:“先生,我可以走了吗?”

“哭什么?”少年单刀直入,问她关于自己的梦境。

温缇慕惊觉面颊湿润,手背胡乱蹭了蹭清媚小脸沾满的泪泽,忍着淤青痛楚挺直脊梁道:“没有哭。”

霍暻一眼看穿少女的隐忍,他还慷慨地为她的嘴硬鼓鼓掌。

不叫苦不叫痛,好样的。

随即半句话也没多说,他右手拉她的胳膊,左手抓起托盘里的吗啡药盒和针管,雷厉风行一路拉她来到关缅甸女花蛇的地下室。

还未打开门,门缝便传出恶劣难闻的排泄物气味儿。

公子哥儿将钥匙扔给少女,玩味儿地命令她:“开门。”

缇慕蹙紧眉心,抿紧唇瓣思索片刻,秉着口气,忍着恶臭将钥匙插入门栓。

推开门板的刹那,屎尿臭气冲天袭面,直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。

白墙遍布排泄物抹过的褐色痕迹,地上黄色尿液的水渍形成一个个小水坑,腥臭的呕吐物混着胆汁两者汇聚成一条黄绿色的小流淌出门外。

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,肮脏污秽至极,里面趴着一个女花蛇,神志不清,时不时发出两声痛苦的呜咽。

海洛因毒瘾发作的后遗症可以叫人忘记廉耻,回到动物随地排泄的本能。

眼前一切触目惊心,缇慕食管上涌,胃里一抽一抽,极力忍耐想吐当的不适感,全身冷汗岑岑,指尖嵌进掌心攥的生疼,脚步怔怔停在原地,只听身后少爷漫不经心的两声笑。

霍暻将手里的吗啡和针管也随手扔到少女怀里,叫她干活,“给这女花蛇打针。”

“打针?”缇慕歪过头看他端着双臂悠哉恣意。

“她得活着回去。”霍暻顿了顿,放肆轻笑逗她,“我也能掐死她,你去帮我埋了,正好这女花蛇是个没名没姓的偷渡客,没户口没资料,查不着。”

缇慕一听他戏谑的话,强忍所有不适,迫使自己沉静,手微微颤抖拿着吗啡的盒子和针管。

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,但先生说得出也做得到,总不能让他真的在中国境内把人活活掐死。

缇慕屏气凝神,脚步踟蹰,一寸一寸挪到女花蛇身边,缓慢蹲下,心脏因紧张害怕而剧烈跃动,粉白细额慢慢渗出斗大的汗珠。

“打开盒子,把吗啡抽进针管。”身后,公子哥儿下达下一步指令。

他有他的底线,如若不是让女花蛇坚持活着滚回边境线另一侧,他连吗啡都不会施舍。

缇慕纤手瑟抖,颤颤打开吗啡盒子,敲开玻璃瓶封口,小心翼翼将透明液体抽进针管。

突的,耳边响起女花蛇神志不清的嘶哑嗓音,“你,你在给我打什么?”

这一声着实将少女吓得不轻,她紧绷的神经仿若被人弹动,晃了几下才回归原处。

缇慕手里紧攥针管,话音瑟瑟:“吗啡。”

“不是海洛因?”女花蛇震惊地抬起沾满污秽的脸,瞪向门外背靠干净墙壁的俊公子。

“先生不会用那种东西。”缇慕稍稍镇定心神,捏着针管替他辩护。

”哈,哈哈哈哈哈!”女花蛇在她一侧,疯魔尖笑,嘲笑少女苍白的话语,恶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,“呸!你又知道他是什么好东西?!哈哈哈!”

缇慕不吱声,默默忍受尖锐挣扎的狞笑,针头扎进女花蛇的手臂,缓缓将液体推进去。

吗啡能起到基本的缓解作用,却压抑不住女花蛇扯着脖子激动地尖声叫喊,“拜占少爷!我要见拜占少爷!”

门外,霍暻乐得清闲,清俊至贵,浅天蓝色薄领衬衫开了两颗扣子,不染尘埃,仿若仰光的羌达海滩般清新宜人。

他与昏暗污臭的地下室格格不入,对缅甸女花蛇的喊叫不为所动,目光注视缇慕一针一针扎吗啡的动作

少女在害怕和惊恐中逐渐熟练,用不着他教,她学得很快,最后已经可以淡定收拾起针管和散落一地的废瓶。

“暻少爷!”

打完针,缅甸女花蛇恢复些神智,双腿跪伏,头咣咣磕在地上,“求求你!我要见拜占少爷!拜占少爷不会不要我!”

缇慕腿肚子发软,起身走出地下室,退到他身侧,秉着呼吸,见门里面的花蛇头磕出鲜血,满面血流不止,不停呼唤拜占少爷的名字。

她不由得想起昨日缅甸花蛇恶狠毒辣冲自己喊叫的话,若真如此那般怨恨,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希望拜占来救她。

“先生,她回到缅甸还是会死,对么?”她捏紧手心轻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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