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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春闱结束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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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闱的考场就是联排的小黑屋,成为“号舍”。学子进入后,负责监督的号兵会把大门挂锁,仅留一个递送考卷的小窗。

整整一天,学子们的吃喝拉撒都在小黑屋里完成。

烛光如豆,小小的屋内染上了昏黄,许二郎坐在案边,玩砚台倒入清水,缓缓研磨。

距离开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,这段时间足够他静下心来想一些事。

自古科举重经义,轻诗赋,再加上大奉诗坛衰弱已久,因此这会试最后一场,对于大多数学子而言,只是走个过场。

方才入院时,相熟的学子们言笑晏晏,怡然自得。不像前两场,脸色严肃,心态紧张,仿佛要披甲上阵似的。

但是,别人可以轻松,许二郎知道自己不能疏忽大意。

他是云鹿书院的学子,按照朝堂诸公对云鹿书院学子的态度,中了进士之后,要么发配到穷乡僻壤,要么迟迟不给官身,雪藏起来。

许二郎有自己的志向,既不想被发配到穷乡僻壤,又不想留京雪藏。

“前路漫漫啊”许新年叹口气。

这时,门外的号兵敲了敲小窗,瓮声瓮气道:“老爷,卷子来了。”

参加春闱的都是举人,举人有做官的资格,大头兵们都直接称考场学子为“老爷”。

许新年接过卷子,铺开在桌案,此时天色已亮,不过朝阳未曾升起。

借着橘色的烛光,许新年定睛一看,题目是《程子·干戈》中的一句话:“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。”

饱读诗书的许二郎瞬间提炼出核心:咏志!

他盯着考卷,神色难以控制的呆滞,眼睛里则有难以置信。

“大哥那天进我屋子前,肯定踩过狗屎吧?”许二郎喃喃道。

这也能给他猜中?

那天抓阄的事,许二郎权当是应付烦人的大哥,春闱考题虽然可以猜,但仅限于经义和策论,毕竟两者有迹可循。

诗词题目则完全看考官的心情,想出什么就出什么,即使以路边野花为名,也是有可能的。

这都能猜?!

除非大哥那天晚上踩到了狗屎,许二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。

等一下许新年震惊、困惑、茫然等等表情,统统转化为狂喜和振奋。

大哥猜对题了,大哥猜对题了!

他豁然间挺直腰杆,忍不住想长啸三声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激动。

“以大哥的诗才,既然猜对了考题,那么会诗第三场,将以我许二郎为尊。我,我也许能竞逐会元。”

会试取中者为“贡士”,贡士首名称“会元”。

他这么想是有道理的,首先,会试糊名,他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不会曝光,因此不会被排挤。其次,许新年是天生的读书种子,大儒张慎的得意门生,再加上儒家体系过目不忘,念头通达等加成,自身水平远超国子监学子。

最后,大奉为了防止科举舞弊,安排了三名主考官,多名同考,这里头的成分就复杂了,三名主考官必定来自不同党派。

没准还互相敌对。

即使有人能买通一名主考官,也不可能买通其余两名。

因此每一届的会试,考官之间,也会来一场龙争虎斗,然后相互商议、妥协,做出最后抉择。

“天不生我许新年,会试万古如长夜啊。”

即使骄傲如许新年,这会儿屋内无人,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,手舞足蹈,笑的像个傻子。

如果有床,他会在床上打滚,或者像蛆一样扭来扭去。

“大哥真是我福星啊!冷静,冷静,大哥给我的咏志诗是什么来着”

许新年定了定神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幸好儒家八品的他,早已做到过目不忘,而且大哥给的诗确实好,他记忆还算深刻,很快就回忆起来。

提笔蘸墨,展开草稿纸,这个时候,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依旧在微微发抖。

“没出息,不过就是会试,激动成这样。爹说过,我是有首辅之资的。”

自我调侃了一句后,许新年心情放松了些,手不再抖,飞快在纸上书写:

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盘珍羞直万钱。

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剑四顾心茫然。

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雪满山。

闲来垂钓碧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。

行路难,行路难,多歧路,今安在。

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

(良心作者注:科举考的诗,又叫赋得诗,通常是五言八韵、四韵、六韵,而不是七言。异世界我给魔改一下,方便剧情。再注:防杠精!)

写完诗,反覆看了数遍,确认自己没有写错,但新的疑惑浮上心头。

“黄河是什么?太行又是什么?闲来垂钓碧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,这两句是有什么典故吗”

许二郎眉头紧锁。

饱读诗书的许新年,搜刮肚肠也没找到黄河和太行在哪里,而根据他对诗词的了解,“闲来垂钓碧溪上”和“忽复乘舟梦日边”应该是两个典故。

“大哥真是的,写诗之时也不知道作注。这样如何让我明白他作诗时的心境,如何明白他的深奥用意?”

“黄河和太行应该是河名和山名,这个可以更换,至于“闲来垂钓碧溪上”和“忽复乘舟梦日边”这一句,纵使没有典故,倒也不难理解想要表达的意思,问题不大。”

于是,更换了“黄河”和“太行”后,许新年提笔答题:

《赋得行路难》

本次春闱的主考官分别是东阁大学士赵庭芳、右都御史刘洪,以及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。

与学子不同,主考官、同考官们,自打会试开始,便没有离开贡院一步,大门挂锁,除非长翅膀,否则别想离开。

为了防止考官与学子串通舞弊,考官们需等贡士榜单确定,才能离开贡院。

相对于前两场阅卷时的烽火狼烟,同考官们不管是态度还是情绪,都产生极大的变化。

“狗屁不通,什么破诗也敢在会试上献丑。”

“借竹喻人,以此咏志,角度虽然不错,但咏竹多过咏志,本末倒置了。”

“哎,看了半天,没一首令人惊艳的诗。”

“往年不也如此嘛,都习惯了。”

阅卷官又叫做帘内官,他们一边阅卷,一边点评。乍一看气氛中火药味十足,其实是最轻松写意了。

诗词不受重视,作的好锦上添花,作不好也无所谓。反正都是渣渣,学子们作出的诗,中规中矩便是难得。不值得考官们严肃对待。

在京城,说到诗,有一个人绝对绕不开,他就是打更人许七安。被儒林奉为诗坛魁首,或者,大奉诗坛救星。

“那许七安若是参加会试,不说别的,至少今年会试,将诞生一首传世诗吧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可惜许七安并非读书人,将来史书记载,元景年的诗词佳作皆来自此人,我们读书人颜面何存。”

读书人对许七安的态度很复杂,既庆幸他的崛起,让这两百年来有那么几首拿得出手的诗,不至于让后人耻笑。

又惋惜他是个武夫,而非读书人,因为这同样是一件会让后人耻笑的事。

大奉两百年,读书人千千万,竟连一个武夫都不如。

“千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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