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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不平事

 

不平事

“哒哒哒”

小母马踩着优雅的小碎步,驮着王妃,小跑过来。

它打了个响鼻,轻轻蹭着许七安的脸。后者不停的抚着它的脖颈,将它安抚。

王妃则解开挂在马背上的包裹,抓出一件青袍递给许七安,而后,她看一眼小妇人,略作犹豫,把自己的棉衣也取了出来。

“穿上吧,感染了风寒,救人也白救了。。”

深秋季节,雍州的气候阴冷到骨子里,人刚从河里捞出来,不及时更换衣物、取暖,一旦染病,死亡率还是很高的。

“老汉家就在前面,到老汉家去换衣裳吧。”

握着竹竿的老汉忙说道。

许七安抱着干净的青袍和棉衣,作揖道:

“多谢老人家。”

当即牵着马,拽着小妇人,跟在老汉身后。

周围的百姓依旧在议论,指指点点,或说八卦,或感慨张跛子的媳妇命大,遇到了一个水性好,又愿意在大冷天不顾感染风寒,跳水救人的。

走了百米不到,老汉拐入铺设鹅软石的小巷,推开黑色的,布满腐蚀痕迹的木门。

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,头顶是四方天井。

小妇人此时已是脸色铁青,嘴唇发白,浑身不停哆嗦。

如果许七安还是武夫的话,气机渡送,很容易就能驱除她体内的寒意。

但气机属于武夫的专利,在中低品级时,各大体系中,只有武夫能施展气机。

到了高品,其他体系随着肉身的增强,也能施展气机,但远无法和武夫相比。就如力蛊,到了丽娜的层次,她可以主动炼精化气,以肉身为主,气机为辅,更好的发挥战力。

“带她去换衣服吧。”许七安把大包裹取下来,丢给慕南栀。

王妃紧紧抱在怀里,看了小妇人一眼,悄悄把那件漂亮的棉袄塞回包裹,取出一件不怎么漂亮的棉衣。

刚才草率了,一不小心拿了件好衣裳

望着两人进了主卧,许七安在老汉的引导下,去偏房换衣裤。

“老人家,您要不先避一避?”

许七安委婉的说道。

老汉一愣,纳闷道:“怎么滴,后生你还害羞?”

不,我是怕吓到你许七安歉意的笑了一下,看着老汉没说话。

老汉便把干净的汗巾放在桌上,退出房间。

许七安解开袍子,脱下里衣,他前腹、后背各有四根钉子潜入血肉,伤口暗红,狰狞可怖。

他的头顶百会穴,更有一根钉子封住了元神。

封魔钉封印了他的修为,包括气力,如今空有三品武夫的皮实,但挥不出足够的力量,便是想靠肉身坚硬这个特点来杀人都难以办到。

换好一套干爽的衣裳,许七安和老汉坐在简陋的堂内,烤着炉火,炉上架着一壶黄酒,两人闲聊着。

“老人家,家里就你一个人住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家人呢?”

“老伴去年走了,有一双儿女,女儿嫁到外乡,好多年没回来看过我了。至于儿子”

老汉停顿了一下,略浑浊的眼里闪过无奈:

“前些年水患,庄稼全没了,为了一家人填饱肚子,他随猎户上山打猎,失足跌落悬崖,摔死了。”

一时沉默。

许七安自己是经历过大悲大痛的人,所以不会去说“节哀”之类的话。

这时,老汉提起酒壶,笑道:“这酒温到刚刚好便成,沸了,味儿就散。后生,尝尝。”

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。

许七安倾倒酒壶,

喝了一口,眼睛一亮,味道鲜甜醇和,酸苦辣涩皆有,却又恰到好处。咽下酒液后,唇齿间馥郁芳香久久不散。京城好酒数不胜数,但这种酒,他确实第一次品尝。

这时候,再来一盘白切鸡和咸煮花生就好了许七安心里遗憾的想,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客栈住下来,和王妃畅饮到天明。

老汉满意的点头,见他一副回味悠长的模样,满脸褶皱的脸露出笑容。

“听后生的口音,不是雍州本地人吧。”

“京城来的。”

老汉肃然起敬,道:“原来是京城人士,难怪,后生和你媳妇儿,真是郎才女貌。”

喂喂,老人家你说这话良心真的能安么许七安心里吐槽。

恰好这时,王妃和小妇人出来,后者脸色依旧苍白,纤细窈窕的身子因寒冷而微微发抖。

老汉招呼两人过来烤火,许七安从王妃的脸色里看到了异常,似是极力压製怒火。

“怎么了?”

许七安把酒壶递给小妇人,示意她喝一口暖身子,然后扭头看向慕南栀。

老汉叹息一声:“张跛子是不是又去赌了?”

小妇人低着头,点了点脑袋。

见状,老汉评价道:“看来是日子没法过了。”

小妇人摇摇头,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。

慕南栀小脸阴沉沉的说:“她男人把她送人了”

送人是委婉的说法,事情是这样的,小妇人的丈夫叫张有福,是个跛子,因为残疾的缘故,干不了重活,家境一直贫寒。

偏张跛子是个眼高手低之人,不甘心过苦日子,于是沉迷赌博。

几年下来,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愈发的过不下去。

赌博十赌九输,张跛子并不特殊,不但输光家财,还欠了一屁股的债。

其中最大的债主是一个叫朱二的大混混。

朱二串通赌场,榨干了张跛子的钱财,而后借钱给他,九出十三归。

其目的并非为钱,而是看上了张跛子的媳妇,也就是眼前的小妇人。

他以债务威逼,要求而张跛子把妻子典当给自己,何时能还上钱,何时再来带回妻子。

走投无路的张跛子无奈答应,签了契约。

小妇人昨日被朱二带走,被迫委身于他,今晨趁着朱二沉睡,偷偷逃了出来,欲跳河寻短见。

老汉听完,又叹了口气,似乎早就料到张跛子迟早走到这一步。

典妻在大奉南方颇为常见,日子太平时还好,一旦遇到天灾,典妻风气就会盛行。

对于这样的风气,律法是严令禁止,但官府对此通常是睁隻眼闭隻眼,采取默许态度。

许七安再次审视小妇人,确实长的标致,气质柔柔弱弱,很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。

慕南栀频频用目光示意,询问许七安如此处理小妇人。

“你丈夫欠那个朱二多少银子?”

小妇人抬头,怯怯的看他一眼,低声道:“三十两。”

三十两银子不少了,在京城,这是殷实人口一年的收入。而在富阳县这样的小县城,三十两银子足够买一个大宅子。

不过赌钱的话,就不能这么算了。

如果小妇人没有骗人,朱二和赌坊串通杀猪,那么三十两银子其实是一分都没出,空手套白狼,套了一个娇媚的良家小妇人。

老汉低声道:“这个朱二是县里臭名昭着的大混子,与县长的内侄是拜把子的交情。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。县里最热闹的那片街,都要给他交保护费。

“不满他的人很多,但害怕他的人更多。上头有县长罩着,他可以无法无天。”

而且还很聪明,会有“合理”的手段欺男霸女许七安心里补充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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