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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来叫阵的正是当初追击黎思思的那位美人,自称谷涟,她见喻岚被自己逼了出来,态度倒柔软不少,道:“喻宗主爱护同门,在下十分佩服,只是你在袒护黎思思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,会因此给别的同门带来灾祸呢?你愿意护着她,别人又愿不愿意呢?”
她复又朗声道:“思思姑娘,都到这个份上了,你也该现身了吧,难不成就等着别人替你扛雷?”
黎思思就在不远,听她这么说,立刻就要往外衝,江恕拦住她,道:“不要中计,我去与她周旋。”
江恕的嘴皮子并不如喻岚那般好用,出去也不是为了打嘴战的,只是围观的弟子们也知道,她是天元宗真正意义上的的掌权人,有她帮黎思思站队,才能将人心彻底定下来。
谷涟见她霁月清风,满身正气,一时也被镇压了下来,她们的修为都不及她,叫阵起来没有底气。
喻岚见情况有变,立刻趁热打铁:“所以你们就死心吧,我们是不可能把人交出来的,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,我师妹是为自保,何错之有?”
谷涟刚要说话,眼睛突然瞟到江恕的腰间,脸色也随即变了,喻岚偷偷望去,那是师尊一块随身的玉佩,不知这魔修看这个做什么?
她声音沙哑,道:“江仙尊,您小名是不是叫……叫月月?”
江恕不知她怎么会问起这个,她的确有个叫月月的小名,只是这件事除了她娘没人知道,也怪她惯无城府,不由道:“你如何知道?”
谷涟红唇抖动,半晌突然跪下身去:“少主恕罪,属下来迟!”
此话一出, 别说江恕,就连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。
虽说仙界并不只看血统,但若是给江恕安一个魔尊女儿的名头,那她的名声必然受损, 仙魔不两立, 不管之前如何,光是出身这一点就会令人产生怀疑, 比如……江恕是不是早就与魔界有关联, 是不是派来的卧底之类的,听上去没有道理也经不起推敲,但人类的恶意是无限的。
有时, 身份只是给别人一个反对你的名头罢了。
喻岚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首先反应过来, 厉声道:“放肆, 我师尊出身清白, 何以会与你们魔界扯上关系, 你们威胁不成, 就开始泼脏水了, 实在是狼子野心!”
谷涟屈身在地, 并不理她,隻对着江恕说话:“少主,属下实在不知能在这里遇到您,一时失态, 还请您不要见怪,尊上非常想念您,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停下寻找您的大业,只是没想到, 您竟然会在仙界,还坐到了如此高的位置,当真是一叶障目了……”
她说得很动情,但江恕不是三岁孩童,对她这种殷勤并不在意,隻道:“你认错人了,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,我的双亲早就去世,现在我是天元宗的人,天元宗就是我的家。”
谷涟把她的否认当成了缺少证据的控诉,忙道:“少主,您怀疑我是人之常情,但是还请您听我一言,您的母亲叫做江少蓉,是桃花村的一位医女,她有一把叫做暗飞的笛子,后来,她死于一场冬天的大火,对吗?”
这些话,共同组成了一幅画面。
冬夜,大雪,火光,遗言。
那场大火,不是天灾。
当年的江恕不过三四岁,尚且算不上懂事,她只知道有天醒来,父亲突然不见了,有人来家里翻找讯问,没有找到他的踪迹,便将气撒在母女二人身上——当然,受气的并不止她们家,整个桃花村都被翻了个底朝天,在寻找过程中,他们到处为乱,村民反抗不得,只能任由他们烧杀抢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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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民们把自己被欺压的火泄在江恕母女身上,不知是谁在她们的屋外放了一把火,江恕半夜醒来,家里已是浓烟滚滚,母亲一边咳嗽一边把她叫醒,本想找个出口跑出去,但门口和窗下不知被谁架了柴垛,烧得极旺,最终,母亲咬着牙,踏着火脱离了火场。
但代价是,她浑身被烧得皮开肉绽,活下来的,只有被抱在怀里小心保护的江恕而已。
那时的她,还不能明白这些因果,隻记得母亲说:“不要恨你父亲。”
后来江恕回到桃花村,将那些放火的人找出来一一除尽,她知道自己算是报了仇,可内心里总有一个想法盘旋不去:“她又何尝不是那个找人撒气的弱者呢?真正的坏人是父亲,是父亲给这个家带来了灾祸,如果要逃走的话,为什么不带着她们呢?”
可母亲给她取名“恕”,就是提醒她要原谅父亲。
她不懂,可她不能不遵循母亲的遗言。
她深陷在回忆中,并没有听到喻岚还在与谷涟交锋,喻岚的重点放在“既然师尊是你们的少主,那你们就该听她的,放过黎思思,再不来纠缠”,谷涟的重点则在“只有少主跟我们回去,得到尊上的认定,我们才能听从她的命令”。
两边都十分聪明,寸步不让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或者说都在期盼着,江恕能接下这一重担,让整个天元宗免逢大难,毕竟如果她真的是魔尊的女儿,自然就能兵不血刃地化解这个困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