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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

 

归墟生变西山下了一阵濛濛细雨,不多时,云开雨霁,彩彻区明。正是,一溪绿水皆春雨,半岸清山半夕阳。书院里传来郎朗书声,青鸟飞层隙,赤鲤泳澜隈。孟渡牵着黑色骏马,拄着竹杖,抬头看向前方,笑着说道:“出游许久,终于是归来了。”敖云跟在孟渡身后,宛若一条小尾巴,孟渡走到哪儿,他就要跟到哪儿,这会儿他听到孟渡的感慨,立刻说道:“妖皇都已经被尊驾生擒,尊驾依然要隐居在凡间界西山吗?若来北海龙宫做客,我族上下都会奉尊驾为座上宾。”裴雪青接过孟渡手中的缰绳,动作时,长臂伸展,贴身的玄色衣裳勾勒出胸肌,俊朗的眉眼带着笑意,说道:“三垣宗与山长的缘分更为深厚,山长若真要四处做客可不要厚此薄彼呀。”树梢上的两只雀鸟依偎在一起,叽叽喳喳。孟渡揉了揉额头,“目前没有远游的打算。”敖云耷拉着眼,高大的身影极其失落,像是一条失去了快乐的龙。裴雪青倒是很爽朗地笑了起来,一摆手,说道:“我正好也想留在西山书院,倒是巧了。”敖云立刻恢复精神,道:“我也可以来。尊驾之前在空桑带回了一条鲤鱼妖,我可以教一些化龙的法门。”孟渡无情地打断他的畅想:“再议。”回到西山书院,孟渡看着往日场景,却又有新的感受,许多注意过却未曾深想的细节展开了神秘的面纱。孟渡抱住扑上来迎接她的小鱼,摸摸小鱼柔软的头发。她早该想到的,只爱吃水草的小鱼,也许真的是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。小肥啾还在识海里用激动的语气说道: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,宿主你的任务目标都快完成了。就差儒道圣者和魔尊没有攻略完成了。”孟渡把肩膀上啾啾啾的小肥啾捏在手里,目光和它的豆豆眼对视,眯起眼,用眼神传达:你这个不靠谱的系统。“啾啾啾。”小肥啾歪头卖萌。孟渡把小肥啾揣进了衣兜里,对它进行无情的制裁。她看向书院的几位教书先生,微微颔首道:“诸位留守西山书院辛苦了。”这些散修都是由渭水的冯夫人介绍来此的,比起其他闭关清修的散修,他们的消息都极为灵通。当下,几位散修全都拱手一揖,为他们的山长恭贺道:“山长远行前往妖界,声威赫赫,一举擒拿妖皇,我们不过是留守书院,与往日无异,岂敢言辛苦?”孟渡眼神一顿,差点忘了,她的书院里全是修真界的人。几番寒暄,孟渡维持着平静的神情,终于转身回到西山的隐居之地。“啪叽——”她躺倒在床上,目光放空,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,居然成了传说中的大人物?小肥啾扑棱着翅膀,从一堆衣服里奋力爬出来,“宿主,还有儒道至圣和魔尊……”系统的话还没说完,就见迎面飞来一只抱枕,把系统镇压在了枕头山下。总算是清净了,孟渡抱着还有一只枕头,闭眼休憩。绿竹挂衣凉处歇,清风展簟困时眠。小肥啾也在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靠着枕头睡觉。至于督促宿主做任务,还是等睡醒再说吧。睡到自然醒,孟渡就在西山山脉中闲逛。纵情于山水之间,与鸟雀走兽一同嬉戏,于山林深处的湖泊垂钓。湖泊清澈见底,有几尾肥美的游鱼,孟渡找了块大石头,坐在上面,安静地开始垂钓。钓鱼要耐下性子,等待鱼儿上钩,有时候一等就是大半天。小肥啾耐不下性子一直盯着鱼钩看,孟渡垂钓的时候,它就飞到孟渡的衣兜里,闭上眼睛睡觉。睡饱了,它就从孟渡的衣兜里飞到不远处的山林间,捉蝴蝶,捉蜻蜓,又或是飞在树枝上,看树根下的蚂蚁搬家,小肥啾也过得怡然自得。孟渡享受着山林间的微风,仰头望着蔚蓝天空,莞尔一笑,她在凡间界又过上了闲适的隐居生活。什么都干,就是不干正事。前世她努力内卷,在大二时期就卷成了大厂优秀实习生,却因为通宵加班做项目而猝死,今生她要躺平,做个无用而快乐的闲人,享受潇洒肆意的人生。闲云潭影日悠悠,物换星移几度秋。修真岁月悠长,人间数年,不过是修仙界闭关倏忽间。浩然宗的宗主谢华元从闭关的洞府中悄然离开,来到后山悬崖峭壁下。她一袭褐色布衣,跪坐在地,神色忧虑。“自从千年前那位龙族的少族长以精魂填了归墟,修仙界就不该再有魔气,可偏偏魔气却再次出现在凡间界,浩然宗更是对此一无所觉。师尊,弟子心中不安。”她的面前正是前任浩然宗宗主的墓碑。修者陨落,魂魄转世,谢华元在衣冠冢之前的喃喃自语也只是求得一些心理慰藉。浩然正气对于魔气最为敏锐,千年前,就靠着儒道的修士来寻找魔族。在此之前,谢华元几次都隐约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,等她再要探查,却又无影无踪。直到前不久,渭水龙族传了消息过来,凡间界的一处城池竟被魔气浸染,全城的凡人都成了魔气的傀儡。谢华元的猜测得到证实,心中却依然像是悬挂着一块巨石。魔气已然入侵凡间界,修仙界竟对此一无所知。谁人为魔气遮掩,让其在浩然正气面前一而再、再而三地逃脱,那人一定很擅长了解浩然宗心法。这样隐隐约约,却毫无实据的感觉,让谢华元心中不安。不过,等她从墓碑前站起身,她又是那位端正从容的谢宗主,那些隐忧被压在心底。她身为浩然宗宗主,撑起偌大宗门,若是她心神不定,慌了阵脚,整个宗门就该人心惶惶了。她要担起责任来,找出那个潜藏在暗处的人。谢华元沉思片刻,挥动衣袖,浮云在她面前变动成一行文字,又重新换化作云彩。

山崖北风动浮云,万里长渡凡间去。明月高悬,群山寂静。孟渡背着竹篓,拄着竹杖,灵巧地穿梭在群山之间。山林深处,那里有一汪湖泊。眼见着又快入冬,山中水潭的鱼长得更肥了。孟渡就想着去钓几条,在寒风吹来时,屋里烤着火,石锅里煮着鱼汤,火堆上烤着鱼。小煤球跟在她的身后,皮毛光滑如一匹黑色丝绸,形神矫健神骏,跑动起来的速度极快,在松林中出没的羬羊、草丛里会突然冒出头来吃草籽的长尾雉鸡,这些西山山脉的原住民们没一个跑得过它。过竹林,绕石堆,西行百二十步,孟渡和小煤球来到了一处水潭边。她从竹篓里依次取出钓鱼竿、矮凳,还有一只睡得香甜的小肥啾。她在湖畔耐心垂钓,小煤球在一旁吃草。忽然间,清风徐来,浮云遮月。水潭兴起风浪,一位白衣老翁携着一位黑衣老妪从潭底缓缓上升,笑呵呵地打招呼道:“小友,许久不见啊。”孟渡站起身,向着二位微微颔首,她有些好奇地问道:“河伯和冯夫人趁夜来此,是兴之所至还是专程访友?”河伯从水潭中踏上岸,袖中取出一封书信:“老朽来西山,为了两件事。”等到孟渡接过那封信,河伯捋须笑着说道:“这其中一件事,老朽已完成了。”他一挥袖,水潭边上多了一座凉亭。亭子里摆放着石凳石桌,还有一桌热气腾腾的美食和灵气浓郁的梅花酒。河伯请孟渡往亭中去,长叹一声,“另一件事,就是来和小友辞行。”落座后,冯夫人为孟渡倒了一盏酒:“冬日该赏梅看雪,只是,我和夫君即将远行,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。今日以梅花酒作辞行宴,也算是解了些许遗憾。”孟渡端起酒盏,却并未饮下,她微微颦眉,问道:“冬日赏雪寻常事也,今年错过了,还有来年。何谓遗憾?”“我与夫人要入渤海归墟。”渤海,归墟。这是敖云一直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,他想要拜到厉害的名师,就是为了去那里。“那里是敖云母亲的葬身之处?”“是啊,归墟深处有一道大壑,我们龙族天赋最高的少族长就折在了那里。不过,我与夫人不会不自量力到去大壑附近。”“即使如此,想来也是凶险无比。”“先前,凡间界出现魔气,我等以为是凡间界战争频繁,大量的煞气和死气意外催生出了魔气。可或许,那并不是意外。归墟封印若有失,三界将有大动荡。”冯夫人的脸上有一种看淡生死的从容,声音温和有力:“那道归墟封印中有我们龙族的命魂,只有同为龙族,才能看出封印有没有松动。此行虽然艰难,但是我们非去不可。我等龙族受凡间界供奉,诸位道友尊敬,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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